保险亏损王昆仑健康的那点事

昆仑健康再一次回到年度巨亏的轨道上，2月7日，某知名媒体报道：在130余家非上市险企中，昆仑健康-8.98亿元不仅遥遥问鼎2021年度亏损之冠，也创下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年度亏损！2月17日，昆仑健康又爆出两款万能型产品结算利率同比腰斩，是市场上下降幅度最大的两款产品，令广大投保客户深深忧虑：如何保障他们的投保收益？

诡异的巨亏之路

昆仑健康是于2006年1月12日成立的专业健康保险公司，系国内首批专业健康保险公司之一。

公开数据显示，昆仑健康2021年除了二季度略有盈余外，其他三个季度均处于巨亏的节奏。其单季净利润分别为-4.65亿元、0.81亿元、-2.71亿元和-2.42亿元。

但如果再拉长时间线就会发现，除去传统意义上的前七年亏损，昆仑健康始终处于巨亏小盈的诡异节奏。

成立初期，昆仑健康持续亏损，2013年以后亏损扩大：2013年-2.81亿元、2014年-0.63亿元、2017年-8.26、2018年-7.7亿元、2021年-8.98亿，按其注册资本23.4亿元计算，早已亏得体无完肤。

而近日，十三精关于“1757款万能险产品结算利率排行榜”一文中显示：昆仑健康的两款产品，鑫福来长期护理保险(万能型)(C170)、聚宝盆长期护理保险B款(万能型)(2018)(C166)，2021年底的结算利率为2.50%，同比下降了2.45个百分点，是2021年下降幅度最大的两款产品，也远低于市场同类产品的正常利率。

与此同时，偿付能力的消耗却不同寻常：2009年为1918.71%，2010年为727.24%，2011年为22.40%，2012年为64.28%，2014年为151.02%，2018年为126%，2021年为132.13%，一家净资产为负的保险公司的硬是把偿付能力充足率这一块“捏得死死的”，这里面是钻了监管的空子还是有高明的资产腾挪术？在解读了昆仑健康的前世今生后，其背后的“武侠高人”跃然纸上。

横空出世与气功大师

昆仑健康从成立的2006年，到2016年发生著名的“昆仑股权转换之谜”的十年间，其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为气功大师慈中华。珍贵非凡的保险牌照又是如何落入一位气功大师之手的呢？据公开信息显示，慈中华更是一位资产腾挪大师。

2001年，中信出口保险公司成立，唐若昕为首任总经理。彼时，慈中华为上海中科合臣化学有限公司、上海信弘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据了解，唐因“瘴气”找慈中华治疗，不久后这个病人与医生之间的涉罪故事发生了。慈中华在中信保委托闽发证券3亿元理财案中承认，其先后两次收受“介绍费”约1800万元，唐作为中国保险业第一代“元老”自己虽未获利，但随着闽发证券的破产而造成了国有资产的重大流失且将1800万巨款拱手送人，因此被判刑14年，而慈中华却安然无恙，由此可见慈中华强大的“个人魅力”。

发生在同时期的还有中科合臣“娘要卖股”事件。在此事件中除了时任中科合臣的董事长慈中华外，还牵涉了更多的大人物——前案所述闽发证券前总裁张晓伟的弟弟张明、慈中华的弟弟慈新华、“泛海系”大佬卢志强及中科合臣的独立董事胡启恒、程法光和邹泽宇。胡启恒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时任中国科协副主席，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长，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工作委员会主任。而程法光时任全国人大财经经济委员会委员。邹泽宇时任中国投资协会国有投资公司委员会顾问。参照独立董事的简历，胡启恒和程法光均为国家公务员。而这与我国独立董事的相关政策相违背。

故事是这样的：慈中华想以远低于净资产的价格去获取彼时即将上市的中科合臣的股份，而又没有钱，所以成立了一系列公司进行资本运作，甚至被指觊觎上市公司募集资金。

2003年6月中科合臣上市，而到2004年3月5日，控股股东中科合臣化学公司的股权开始有所变动，原先百分之百控股化学公司的中科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拟将70％的股权分别转让给恒和担保（28％）、通海建设（27％）和上海嘉创企业（集团）有限公司（15％）。

恒和担保何许公司也？

恒和担保成立于2003年7月24日，注册资本3亿元。股东结构为：上海元茂投资有限公司持有50％的股权，黎浦江先生持有25％的股权，慈新华先生持有25％的股权。元茂投资的注册资本也是3亿元，黎浦江持有40％股权，慈新华持有30％，张明持有25％，另外，上海元盛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拥有剩下的5％股权。

而据知情者透露，张明是闽发证券前总裁张晓伟的弟弟，同时元盛投资的实际控制人就是张晓伟；而慈新华则是慈中华的弟弟。

按何价格收购？

当时化学公司70％的股权转让作价为1.055亿，恒和担保相应支付4220万。有消息人士称，恒和担保为了解决资金问题，准备动用上市公司的募集资金，其运作手法是，将募集资金通过银行进行质押贷款。虽然相关人等否认了上述说法。许多化学公司的人士认为，以接近1亿元的资金收购募集资金还剩1.2亿的中科合臣，这个买卖太划算了，而且中科合臣截止2004年6月底的净资产有3.08亿。对于流通股只有3000万股，总股本7600万的小盘股来说，化学公司的股权转让有些“贱卖”。

　　根据湘财证券的回访公告，截至2004年4月25日，中科合臣还剩1.37亿的募集资金。但有知情者称，除了当时1000万的定金，后来恒和就没有支付过任何资金，但却已往上市公司中派驻董事，而且关键的财务以及董秘职务已经由恒和的人掌管。

2003年慈中华任中期间，证监会宁波监管局宣布对中科合臣涉嫌违反证券法规进行立案调查，理由是中科合臣有造假嫌疑。其在2003年6月上市后，业绩马上翻脸，2003年半年报的每股收益仅为0.04元，而2002年是0.35元的业绩，相差非常悬殊。

更精彩的还在后面，转眼到了2006年。2006年昆仑健康保险横空出世，据工商登记资料显示，中科合臣化学有限责任公司是昆仑健康保险的发起大股东，持股20%，慈中华成为昆仑健康的实际控制人隐于幕后，而由其太太李英哲于台前操盘。

昆仑健康成立以后，一直名不见经传，直到2013年8月，爆发了震惊全国的“泛鑫保险”诈骗案。泛鑫保险代理的美女高管陈怡利用长险短做，编造虚假产品，承诺高额回报的手段，骗取客户保费，造成3000余名客户损失8亿余元，昆仑健康也牵涉其中，介入最深，遭创数亿。受此影响，昆仑当年偿付能力跌至32%，面临关门风险。昆仑在该案中有何黑幕已不得而知，但足见其经营管理混乱无序，漠视规则与客户利益。

股权腾挪与“佳兆业”魅影

2016年，昆仑另一场股权转让大戏隆重上演，气功大师再次施展移魂大法，江湖传闻，他以60亿天价出售了昆仑健康股权，成功套现脱身。当年12月，原保监会批复同意昆仑健康险变更股权，原股东西藏恒实投资有限公司、福建清科投资有限公司将持有的全部股权转让给四家深圳公司。转让后，深圳市宏昌宇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持股10.30%；深圳市正远大科技有限公司持股7.68%；深圳市泰腾材料贸易有限公司持股7.44%；深圳市正莱达实业有限公司持股5.54%。这四家公司合计持股比例达到30.96%。但很快，就有媒体出来打脸，报道称，昆仑健康险是“佳兆业郭英成家族”实际控制的企业。根据澎湃新闻此前梳理，新进入昆仑健康险的这四家股东，其实际控制人或高管，存在与佳兆业及其关联公司工作人员重名的现象。2017年，被指为“佳兆业郭英成家族”实际控制的企业之后，昆仑健康成为首家被监管下发问询函的保险公司。当年底，监管发布《中国保监会撤销昆仑健康有关股权行政许可持续加强保险公司股权监管》，称深圳市宏昌宇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等7家公司在投资入股昆仑健康、申请相关行政许可过程中，提供虚假财务报告，作出资金来源为自有资金、股东之间无关联关系等不实陈述，存在编制提供虚假材料的行为。监管部门因此决定撤销有关西藏恒实投资有限公司等3家公司增资入股昆仑健康的行政许可，清退违规取得的股权。

2020年7月，银保监会首次公开银行保险机构38名重大违法违规股东名单。其中5家违法违规股东为昆仑健康股东，分别为福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19.04%）、深圳市宏昌宇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持股10.30%）、深圳市正远大科技有限公司（持股7.68%）、深圳市泰腾材料贸易有限公司（持股7.44%）、深圳市正莱达实业有限公司（持股5.54%）。

然而，四年多过去了，目前昆仑健康拥有14家股东，与2017年的股权结构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监管的清退要求，成为一纸空文！而昆仑健康的背后，究竟是气功大师的乾坤大挪移，还是违规股东的混元霹雳手？慈中华的太太李英哲，从2006年公司成立伊始，就一直担任公司董秘、副总裁，2015年6月担任公司董事长、临时负责人，2019年7月，卸任董事长，但依旧担任副董事长至今。昆仑的最高决策机构董事会，也一直违规超期服役，自2012年起，从未改选。

与慈中华相比，佳兆业的实控人郭英成要更为出名。佳兆业集团控股有限公司，成立于1999年，总部位于香港，2009年12月在香港联交所上市，股票代码：1638.HK。佳兆业集团是中国大型综合性投资集团，旗下拥有20多家集团及专业公司，分公司超100家，员工数约17000人，总资产近3200亿元人民币，拥有佳兆业集团（1638.HK）、佳兆业美好（2168.HK）、佳兆业健康（0876.HK）、佳兆业资本（0936.HK）、佳云科技（300242.SZ）等多家上市平台。目前，集团业务已覆盖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协同发展区域、长江经济带等主要经济区域，进驻全国超50个重要城市，业务涵盖综合开发、城市更新、健康医疗、旅游产业、文体科技、物业管理、航海运输、商业运营、酒店运营、科技产业、足球俱乐部、国际教育等20多个产业领域。 

2015年，郭英成经历了第一次传奇：作为深圳的旧改王，旧改让佳兆业吃上地产时代的红利、坐上发展的快车，但这也造成一个重大隐患：政商关系过于密切。这是2014年将郭英成卷入贪腐风波的导火线。2014年12月10日，郭英成辞去佳兆业执行董事、董事会主席等职务；同月汇丰对佳兆业暂停放贷并冻结存款；2015年3月，佳兆业停牌；而与此同时，佳兆业位于深圳、杭州、大连的楼盘接连被查封冻结；市场信心崩盘之际，公司又被指控财务造假。短短几个月，佳兆业陷入了流动性危机，成为了国内第一家在美元债市场违约的房企。紧急关头，还是多亏郭英成的同乡和好友出手相助。郭英成曾经将拥有深圳优质土地资源的深圳航运集团转手，待获得现金流后又收回，以此实现了一次资金腾挪。而帮助郭英成完成这次资本运作的，正是蔡志明。除了蔡志明，还有一个名字值得关注：张峻，富德生命人寿保险有限公司（下称“富德人寿”）前董事长，为其输血数十亿元，2015年4月，界面报道称富德人寿高层与融创中国(01918,HK)董事长孙宏斌进行了秘密会谈，成为了融创并购重组佳兆业过程中的关键角色。但融创的收购没有成功。融创和佳兆业一开始就“性格不合”：孙宏斌草莽英雄，风风火火；郭英成则港商做派，低调务实。融创急于“吞并”佳兆业，而佳兆业的真正意图是“拖延时间”。

郭英成赌对了。出走香港5个月后，在老友的帮助下，郭英成重掌佳兆业。随后，佳兆业与地方政府修复关系，跟债权人达成重组协议，财报造假问题找到“替罪羊”。两年多之后，上市公司在港交所复牌。当然，起死回生的背后，也有运气的成分。佳兆业重回赌桌后不久，房地产业迎来了一轮大牛市，此前被锁住的楼盘阴差阳错地迎来暴涨，佳兆业活过来了。经此一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郭英成，在处理关系上可能比以前更有经验和信心了，也越来越擅长用“人脉杠杆”。

由此，也许是受到老乡兼密友富德人寿掌门张峻、前海人寿董事长姚振华的影响，郭英成对保险执照产生了兴趣，也就有了与慈中华关于昆仑健康保险的交易故事。

然而到了2021年11月，佳兆业旗下的财富公司对公众销售的理财产品到期无法兑付，引发大量投资者聚集深圳佳兆业总部，涉及全部理财产品总额高达127亿元人民币！佳兆业的流动性风险凸显，资金链断裂！祸不单行，作为美元债大户，佳兆业在海外的存量美元债规模在行业内排前三，标普、穆迪纷纷下调佳兆业美元债相关评级，标普将佳兆业长期发行人信贷评级由B调低至CCC+级，展望为“负面”。穆迪将佳兆业的家族评级从“B2”下调至“Caa1”，债券高级无抵押评级从“B3”下调至“Caa2”，展望“负面”。预计，2022年佳兆业的美元债将集中到期，未偿还本金共计117.8亿美元，全部面临违约风险！佳兆业再次面临2015年的信用危机！据佳兆业发布的消息称，正在积极自救，知情人士透露：佳兆业旗下深圳南山东角头项目、深圳福田东山小区已经有多个意向强烈的国资买家，其中有广东省实力国资房企出价诚恳，正处于洽谈阶段，若进展较为顺利的话，对佳兆业盘活资金将起关键作用。作为房地产界的“不死鸟”，佳兆业是否能像上次一样奇迹地复活，且拭目以待。

问题是，昆仑健康保险巨亏的背后，是否隐藏着股东的资本腾挪秘术？

昆仑健康成立16余载，一直以来，公司治理混乱不堪，股权问题盘根错节，亏损大坑越陷越深，公众不禁质疑，在银保监不断强调严监管的环境下，从2017年被公开问询及通报以来，从未真正整改！却为何被“温柔以待”？以何保障千万保险消费者的切身利益？巨亏之王这点事，时间终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