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贪腐、侵权、广告 B站正在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爱奇艺|B站|陈睿

　　来源：财经国家周刊

　　文 陆涵之

　　赴美上市2个月后，视频网站哔哩哔哩（bilibili，简称“B站”）交出了第一份成绩单。虽然还在亏损，但数字总体很好看。

　　5月24日，B站公布2018年第一季度未经审计的财务报告，当季B站总收入为8.68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105%，净亏损从去年同期的6740万元收窄到本季度的5780万元。

　　如果不考虑员工股权激励成本，调整后非美国会计通用准则的净亏损，则从去年同期的5960万元降为本季的320万元。

　　游戏业务是整份财报的重中之重，第一季收入为6.88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97%，占总营收的79%。广告业务、直播和增值服务业务收入分别为7040万元人民币和9580万元人民币，占总营收的19%，同比分别增长144%和151%。

　　虽然财报好看，但快速增长的数字背后，B站也正在陷入多事之秋。

　　股权之争

　　就在财报公布前一天，一篇名为《关于B站陈睿报假案侵吞股权的事实真相》的文章让围观者大跌眼镜。

　　文章作者为高楠楠，曾任B站游戏事业部总经理。她发文公开指控B站CEO陈睿曾报假案，控告她入侵服务器、涉嫌职务侵占等罪名，同时称陈睿因为她的犯罪问题将无偿获得150万股份。

　　随后，B站于凌晨回复称，对方在网络上散播与其涉嫌贪腐案件相关的诸多不实言论，是企图在案件开庭前混淆视听，影响司法公正。

　　这一纠纷的过往实际上可以追溯到2014年。高楠楠在入职B站前为芜湖享游控制人，拥有后者90%股权。2014年9月，B站以股权转让方式100%收购芜湖享游，并和高楠楠签订业绩对赌协议。

　　2016年1月，根据2015年游戏方面业绩，高楠楠完成对赌，按照协议将获得150万股份。不料2016年3月，陈睿即以涉嫌计算机系统入侵罪名举报高楠楠。

　　2016年7月，B站发布公开信，称自2015年开始，bilibili前游戏运营负责人高楠楠，通过隐瞒亲属关系、注册关联公司等方式，伙同丈夫及亲属在外开办公司进行利益输送，涉嫌职务犯罪。

　　根据协议规定，高楠楠因涉嫌职务侵占，违反协议中“不得犯罪”等条款，作为过错方，高楠楠于2017年9月被收回共计150万B站股份，按照B站美东时间24日收盘价13.87美元计算，这部分股票面值约合1.32亿元人民币。

　　据悉，高楠楠涉嫌贪腐案于2017年11月完成侦查。目前，上海浦东检察院已正式向浦东法院提起公诉，案件将于近期开庭审理，而高楠楠处于取保候审阶段。

　　在案件结束前，双方的口舌之争恐怕还将持续。不论哪方最终获胜，这场诉讼对于B站的名誉将带来不可逆的打击。

　　无论是前高管贪腐，或者现掌门人玩套路拒不兑现股份，任一结果都会让外界对B站的高管团队和管理体系产生疑虑。

　　值得一提的是，高楠楠此前所管理的游戏业务，是B站目前的核心业务，而且这其中大部分来自芜湖享游。如果涉及高管贪腐，B站核心业务是否能持续健康成为新的问题。

　　2016年，B站的营业亏损高达8.94亿元，拯救B站的是一款名为《Fate/GrandOrder》的手游。2017年一整年，FGO为B站带来的收入接近15亿元，是B站2016年全年收入的近3倍。

　　根据上线时间，《Fate/GrandOrder》于2016年4月27日开启内测，应为高楠楠在职期间所主导。目前，这款游戏依然是B站游戏业务的核心，但手游的生命周期相对较短。高楠楠离开后，B站能否制造出下一个《Fate/GrandOrder》？

　　B站在财报中透露，下半年B站将推出的独家代理游戏，包括用户高度期待的音乐游戏《BanG Dream》、两款女性向手游《A3!》和《无法触碰的掌心》，以及多款国内厂商制作作品。

　　版权扯皮战

　　5月23日，B站遭遇的麻烦不只是高楠楠“喊冤”，同一天，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官网发布公告，宣布受理视频网站[page]分页标题[/page]爱奇艺诉B站侵权一案。

　　原告爱奇艺诉称，其拥有独家信息网络传播权的节目《中国有嘻哈》，被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未经授权，擅自在其运营的网站“哔哩哔哩”上，通过信息网络非法向公众提供该档节目片段的在线播放服务。

　　爱奇艺称，哔哩哔哩网站用户量庞大，且侵权时该档节目正处于热播期内，其播出严重分流了用户，造成巨大的损失。故诉至法院，请求法院判令该公司立即停止侵害行为、赔偿经济损失和合理费用100万元、刊登声明以消除影响。

　　这并非爱奇艺与B站第一次交锋。2016年3月，上海市浦东新区法院就审理过爱奇艺与B站关于《快乐大本营》的侵权案。法院审理认为，B站的行为侵犯了爱奇艺对涉案19期节目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判决B站赔偿爱奇艺经济损失5.7万元。

　　这两起案件反映出B站一直潜藏的风险：用户主动上传的视频涉嫌侵权问题。

　　与爱奇艺这类传统意义上的视频网站不同，B站更类似于二次元文化的内容平台和社交平台，内容主要来自网友开脑洞、剪辑、再创作的视频，此前上市公布的招股书显示，由UP主（视频上传者）创作的高质量视频(PUGV)是B站内容的重中之重,占平台整体视频播放量的85.5%。

　　2017年，B站活跃UP主的数量比2016年增长104%。活跃的UP主带来了用户的高增长，2017年B站平均月活跃用户数为7180万，较上年同期的4940万，同比增长45.3%。

　　有创意的UP主、庞大忠诚的用户群和优质内容构成了三位一体的良性循环，使B站能以较低的成本获取内容。

　　这类自制视频极大降低了B站的内容生产成本。2017年，B站内容和版权成本仅为2.62亿元，占总成本13.6%，约等于爱奇艺当年内容成本的1/50。

　　同时，B站主要收入来源——游戏业务也依靠站内用户支撑。招股书同样提到，B站游戏90%的玩家直接来自其社区用户，较少依赖外部流量。UP主不仅是网站内容核心，也是其收入核心。

　　但显然，这样的模式存在巨大法律风险。自2013年起，关于视频版权的监管日渐严格。2014年底，人人影视被相关部门等查封了多台服务器，之后关闭资源下载服务。

　　2015年，国家版权局针对网盘下发了《关于规范网盘版权秩序的通知》。迫于版权方面的压力，不少互联网公司主动关闭了网盘服务，例如金山快盘、360云盘等等。

　　今年3月22日，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下发《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的通知》，要求“坚决禁止非法抓取、剪拼改编视频节目的行为”，其中被点名的行为就包括重新剪辑、重新配音、重配字幕、篡改原意等B站常见的视频模式。

　　二次元变味了吗

　　当PUGV内容变得充满风险后，B站也在想方设法拓宽内容渠道。

　　在早期融资成功后，B站开始购买一些新番（当季新出的动漫）和电影播放授权。不过由于综艺和电视剧播放权价格过高，再加上自身二次元属性，B站很少购买这一类视频授权，而是依靠UP主自制上传，版权购买的主要方向还是动漫内容。

　　2014年，B站又推出新番承包计划。简而言之，让用户众筹购买动漫内容的播放权。但这次尝试并不成功，用户付费意愿并不强烈，按照一些业内人士统计，这项计划众筹的费用远远无法填补版权购买的费用。

　　或许B站也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开始计划造血。5月18日，日本媒体曝出消息，B站将在日本开设动画公司，目前已放出具体招聘流程。

　　此外，为了弥补版权烧钱大黑洞，B站也开始在广告业务上出现变化。

　　视频中没有广告一直是B站吸引不少用户的一大优势，2014年推出新番承包计划时，B站创始人徐逸也曾在公开信中表示，“B站购买的正版新番，永远不加视频贴片广告。”

　　不过两年后，B站与其他几家视频网站共同获得东京电视台5部动漫的播放权，这5部动漫都加上了贴片广告。[page]分页标题[/page]

　　彼时，陈睿在知乎上对这一变化公开作出解释，称加广告也是无奈之举，并表示是因为版权方向B站提出加广告要求，而且这一要求是因为某同行不希望B站加入这个“朋友圈”。

　　这一解释成功转移仇恨，引发网友对其他几家视频网站的指责，B站也随即作出承诺，对于不想看贴片广告的用户提出了一些解决办法，并表态B站未来有可能会倒闭，但绝对不会变质。

　　尽管这些办法起了作用，但显然，B站视频内容涉足广告这个事实是没法改变了。

　　而且尝到广告的好处后，B站的广告业务已经越做越大。2016年，B站开始在北京、上海等地召开资源推介会，向4A公司和品牌客户进行招商；2017年，B站发布绿洲计划，帮助品牌商和UP主做广告。种种举措，改善了B站的财务报表，直至今年一季度广告业务实现144%的暴涨。

　　除此之外，在商业模式上，B站还在复制其他视频网站的盈利路径，从2016年开始推出付费会员，走起了会员模式。

　　这些举措让B站的商业化道路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受到资本市场的看好。一季度财报公布后，B站股价当天上涨了10.3%。

　　不过随着商业和资本市场的浸染，一些B站老用户也开始感慨，三次元赶走了二次元，B站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供萌二吐槽的精神基地了。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一位用户在知乎评论中写道，“你并不知道B站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大家都知道，它不应该变成什么样子。”